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,花重锦听着方唐递过来的消息:码头的掌事十分配合,他那边一切顺利。

    花重锦点了点头,对送信的小厮说道:“我这里有一封信,你带回去给他,交接完立刻回来,理赔的事情让账房去处理。”

    小厮从承泽手里接过信便离开了,承泽问她:“你真的想好了吗?”

    “昨晚不是讨论过了吗?”花重锦没有吝啬的又回答了他一遍:“萧承沂想当太子,我绝不会让他如愿!”

    承泽试探道:“其实,当今圣上已下诏册封过太子。”

    花重锦并不意外,“我知道,只是册封仪式还没来得及举办,太子失踪,可怜见的,还不到二十岁。”

    “要是失踪的太子回去了,萧承沂一样当不了太子。”承泽说道:“只要我们找到他。”

    花重锦听后一下子就笑了,其实太子不是失踪,是花重锦设定他死了,这位倒霉的太子连个名字都没有,就被萧承沂暗中除掉了。

    “嗐,我们跟太子也不熟是不是。”花重锦示意他不要胡思乱想:“茫茫人海,找不到的。”

    承泽:“若我知道他在哪儿,也跟他相熟呢?”

    花重锦:“唔……还是不要再找他了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承泽不解,找到太子回到宫中,萧承沂算盘落空,直接就能给花重锦出一口恶气。

    花重锦这根本无法解释啊,难不成她要说太子被我写死了吗?

    她哄道:“宝贝,别想他了,你就当他死了呗。”

    承泽强调:“他肯定还活着!”

    “得了啊,你今天跟我顶嘴顶上瘾了你还。”她撇了撇嘴:“你现在就当他死了听到没有!”

    “……他活在我心里……”这是承泽最后的倔强。

    两个人正说着,顾远忙完一边擦汗一边跑了进来:“宫主,我有事要跟您……”

    他话还没说完,见到承泽的那一瞬间他立刻闭上了嘴巴。

    花重锦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承泽,刚想示意他承泽不是外人可以直说,就听顾远说道:

    “宫主,航行所需物资已经全部装载,另外还有三条小船,足够坐下所有人。”顾远看了一眼花重锦身边形影不离的承泽,挠了挠头讪讪的说道:“我这个人有点粗枝大叶,承泽心细,能否请他再核对一遍,您也好放心不是。”

    花重锦抬眼看了他一眼,张了张口没当着承泽的面笑出来,她偏过头道:“承泽,小朋友都开口了,去点一遍吧。”

    承泽同样扫了这位小朋友一眼,没说什么,点了点头就去了。

    待人走后,花重锦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敲顾远的小脑袋:“小笨蛋,你觉得自己很聪明是不是?”

    顾远委实尴尬:“我以为很顺其自然……”

    花重锦被他逗笑了,“人已经走了,要说什么就说吧,咱们三个,没必要有小秘密。”

    顾远抿了抿唇,终于下定决心问道:“宫主,我们还能像从前吗?”

    花重锦有些意外,她从未想过顾远会有这样的疑虑,他也从没表现得这样明显过。

    “顾远,是不是我最近太忙忽略了你,你怎么会这么想?”

    顾远低着头,心里难受不敢抬头看她:“宫主,我只是,只是……只是觉得自己不配……”

    “小笨蛋。”花重锦承认自己满心都扑在重建上,仅剩的精力都给了承泽,但是这都是建立在她对顾远绝对新人的基础上。“顾远,你要永远记住,你是我最好的朋友,我们之间从未变过,我永远信任你。”花重锦肃整了脸色:“我愿意随时把命交到你手里。”

    花重锦真情实意的话像温暖的春风一样传进他的心里,水意在眼眶打转,顾远为自己这些天的胡思乱想后悔,终于忍不住落了出来,他捂着嘴巴强忍着不哭出来:“宫主,我也是,哪怕你现在立刻要我去死,我都不会犹豫。”

    “你死了我怎么办!”花重锦虽然很想给他擦擦眼泪,可是手伤着没办法,只能扬扬下巴让他自己动手。

    顾远抹了一把脸,听花重锦继续问道:“你支走承泽,该不会就是为了在我面前,像个怨妇一样发泄一下怨气吧?”

    “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顾远不好意思极了,他擦干了眼泪,眼眶还是红红的,他一张娃娃脸看着实在年轻,花重锦总是喜欢拿他当小朋友打趣。

    “小朋友快说吧,等会你承泽哥来了该以为我揍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宫主。”顾远嗅了嗅鼻子,赶忙调整情绪:“有人动了我在江里做的记号,我怀疑有船进了航道。”

    花重锦皱着眉:“能进烟阳航道的船绝对不小,没道理没人发觉——近来夜里大风,有没有可能是这个原因?”

    “那一个月发生了太多事情,航道的检查确实疏忽了。”顾远一时之间也无法肯定:“被动的那个记号有点不太寻常,也可能真的是我太紧张了,眼下这个关口我不得不多谨慎些。”

    “谨慎些没错。”花重锦抿着唇想了想,道:“方唐过几日就回来了,他一回来我们就出发,出发之前,多备些武器,如果真的……”

    花重锦说着停了下来,她忽然想到一个人:萧承沂!

    “难道是萧承沂?”如果是他也不是没有可能,这个人的手段和本事都可怕的很,花重锦下意识的握拳却一下子扯到了伤口,她痛的叫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没事吧!”承泽恰好回来听到,他心疼的捧起花重锦的手,眼看着鲜血氤氲出纱布,又气又急的说道:“好不容易才愈合了些,你别想我再离开你半步了!”

    承泽说完又抬头看向顾远,没好气的说道:“重要的安全物资、药品我都检查了,没问题,剩下的你没道理落下。”

    花重锦疼的厉害,没心思多说别的又怕他们吵起来,只能先打发顾远道:“你先去忙吧。”

    顾远满脸抱歉的离开了,承泽心疼的给她吹了吹伤口:“疼得很厉害吗?”

    “也不是……”花重锦缓下来之后觉得也还好,“就是扯着那一下把伤口扯裂开了。”

    承泽看着她叹了口气:“以后要是我不在你身边,你怎么办啊?”

    花重锦想了想说道:“那我去找你。”

    “你会来找我?”承泽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:“若我离你,很远很远呢?”

    “你在说什么傻话?”花重锦用手背敲了敲他的脑袋:“你们一个两个今天都被码头的风吹傻啦?”

    “你回答我。”承泽也不知为何如此坚持。

    花重锦伸手揽过他的脖子让他弯腰凑近自己,近的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,她吻上了他的微凉的薄唇,轻轻的说道:“纵我不往,子宁不来?”

    纵我不往,子宁不来?

    承泽眨着眼睛,乌黑纤长的睫毛下含着的情意毫不掩饰的流露。

    “等事情结束之后,你会跟我走吗?”

    “那你会为了我留下来吗?”

    春日的暖风吹过,承泽低下头深深的吻着花重锦,他紧紧的抱着她,即便双方都没有回答,但他们知道,他们的心是相互奔赴的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夏兰航道必经的夕水镇码头,一位带着面具的高大男子站在码头,目光落在一望无际的江上,在看不见的水天一线处,正是花重锦所在的长信宫。

    “主子,标记故意破了一处,长信宫应该可以发现。”随行恭敬地站在男子身侧,这里早已被地头蛇霸占,清理这里耗费了不少精力和时间,他实在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浪费这样的精力,“她真的会来吗?”

    “她一定会。”

    新政颁布是迟早得事情,他在逼她,也实在是太想见她,他也知道她绝不会放过他。

    记得初见花重锦时的惊鸿一瞥,她那张妖治的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,似乎天地间没有一处能入的了她的眼,他努力了很久终于让她满眼都是自己,他又想到情到浓处她雪白柔软的手指总会下意识的轻抚上他的面颊——

    现在这一切都没了,剩下的只有他心口传来熟悉的、难言的窒息般的痛楚。

    他和她从去年冬至便再未见过了,他以为自己可以潇洒放下,他以为他从头到尾都收敛着感情,他以为输的是付出了真感情的花重锦,可是等到真的撕破脸了,他又想她想的发疯。

    随侍问道:“是否趁此机会除掉她?”

    男子没有回答,他的心已经疼到滴血,可她的人头同样太过值钱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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